题目:幸福的逼迫
――20年佛教写作回顾
作者:黄威南
写作佛教文字多年,最近有(慈济功德会马六甲分会的)佛友找我去和一些发心担任文字志工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写作经验,主持的师姐问起:“为何会开始写作?写作佛教文章会困难吗?”我坦诚回答:“写作,是被逼出来的!写佛教文章,每次都很为难-因为怕自己写得不好,对不起人!”师姐愣住了,惊讶地问我:“是真的吗?”我微笑点头,确实如此。
不知不觉,自写作第一篇佛教文章至今,已即将迈入第二十个年头,“一事无成人渐老”,感恩这段岁月中提供我学习佛法机会的刊物和善友,每每当我懈怠下来的时候,邀稿、催稿的编辑就是我最好的善知识,督促着我静下心来好好地读读佛经,然后省思自己,检讨自己,通过笔下的文字好好忏悔、发愿。
回首来时路,这一路走来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很被动。
从童年学写文章开始,懵懂无知的我那里知道什么“文以载道”?都是父母和老师互相配合,一再要求我改正、重抄,往往一个题目至少也得作文三四次,还要抄父亲、母亲和老师至少各一篇的范文。说真的,那时真的是苦不堪言,也不明白:为何作文分数比我低的同学都下课去用点心或休息了,而我还在老师的办公桌前抄写那一大篇的作文改正呢?父母亲总对我说:“你手无缚鸡之力,不学写文章,能做什么呢?至少掌握一技之长,将来可以谋生。” 自小体质不太好,要用体力的项目都不行,是病苦的逼迫;父母的用心良苦是温暖的亲情“逼迫”;老师不厌其烦,接受父母请求,对我的爱护教导是可敬的恩情“逼迫”…今日回想起来,福薄无力的我还能以文字笔耕为大众做一点贡献,修一点福,还真得感激自己当年的“听话”啊!父母、老师的恩情,更是常铭心中!
记得第一次动笔写佛教文章是受到老朋友理振居士的建议和鼓励,他说:“你会写文章,为何不写佛教的呢?”当时自己常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滥情文字,发表在报章上后,被老友看到,因此提出善意的劝告。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想想自己在阅读别人的文章,享受别人的成果之余,是应该发心来写一些东西,分担传播佛法的责任。可就是没有信心!结果是老友的一再鼓励,盛情难却之下,就写了《希望之手》、《一生何求?》两篇习作、没想到第一次投寄到本地报章(星洲日报)的佛学版位就被刊了出来,斗大的标题配上图片显著地吸引了相关版位的读者注意,也因而一下子就被许多认识自己的佛友和同修发现了…从此,每次见面就会有人问:“最近没写了?我们等着看你的文章呢!”一些学佛的前辈、佛法上启蒙的老师,乃至学校学佛的师长都会直接或间接地通过别人嘱咐我:“要好好写下去,我们喜欢读你的佛教文章呢!”为了这许多关心和督促,我断断续续地就这样一路写下去。然而,一是因为懒惰,二是自己压力很大,很怕写得不对…写了寄出去而又登出来的文章就很少。后来,佛学版编辑来函指定题目要我写稿,或是有些相熟的法师出题让我写,或佛友建议的主题就成了我按题作文的习惯,很多文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催生”出来的。
从佛学会内的墙上壁报,到佛刊(如:新加坡《佛友资讯》、慈济马六甲分会出版的《慈济世界》月刊…等)、专栏(如:《法露缘》〈牵手念佛〉文字专栏、〈心灵工厂〉图文专栏〔与太太慧祺合作〕及马来西亚南洋商报佛学版〈人间漫行〉)、往生见闻记述(如收录在[台南淨宗学会学会出版的]《e世纪往生传〔学谦居士选辑〕》中的〈微笑生西 清香四溢〉以及发表在新加坡《佛陀教育》期刊上的〈义犬慈悲〉…)到报刊上的佛教新闻,又或是一些佛教团体的活动报导…多年来大概也写了不少;也受人之托,白话试译了几篇经文(如发表在报刊上的《佛遗教经〔白话试译〕》),也在台湾《菩提树》杂志发表过佛使尊者著作的几篇译稿…还“阴差阳错”地出了一本连书名都是别人替我取的书!
这些文字,有的以原名发表,更多的是以团体的名义发表(如〈微笑生西 清香四溢〉即以“马来西亚/马六甲净宗学会”名义发表),或是自己临时随意取的笔名发表。至于笔名到底用了多少?自己也弄不清楚,因为都是临时想的,或就地取材借用了一些现成的名字。也因为这个缘故,很多时候自己的文章发表了自己也不记得了,可说是写过就忘,只是写的时候总是守着一个原则,要劝人为善,要忏悔己过,写前总要读佛经接受佛的教诲,写时战战兢兢,一再注意克制自己尖酸刻薄的习气,提醒自己做人要厚道,说话要委婉-这个努力的过程於是也就成了磨炼和审视自己的一次机会。此时内心总是深深感激所有鼓励自己和提供自己写作这些佛教习作的师长和善友们,他们的用心良苦是烦恼深重的我至今还未堕落三恶道的极大加持!若不是常常为了写作的准备资料,细细思维,而反复忆佛念佛,接受佛陀教诲的熏习,业障深重的自己早就不知道堕落成什么样子了!恭敬感恩诸上善人!
经典上说:法布施得聪明智慧。劣根的我烦恼太重,智慧在自己身上透不出来,至今还是苦恼地过生活,但是每每在苦难之中,这些因为要对广大读者做法供养的演绎文字却加深了自己脑海中对佛陀教诲的印象,很多时候及时地提醒、指引着我,救护我一次次度过人生的艰难时刻,得到了佛陀的聪明智慧之指引!确实是“如是因得如是果”。
坦白说,虽然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涂涂写写了这么多年的佛教文章,但是说到“出书”,那是想都不曾想过的事:第一是因为个性疏懒,要有计划地埋头写份量比较大的文字,自己感觉就像是“不可能的任务”!第二是没有出书的本钱,从出书的费用到流通的管道我这个穷酸文人是完全没有条件的,非分的事情又何必去打妄想呢?所以自己绝对不会去做这件事。问题就在于不知道是不是看多、听多了经常写在观世音菩萨头顶上匾额的“有求必应”四个字,经常朋友一拜托,我就答应下来,然后为了履行承诺便被“逼”着努力设法去完成使命。感激这种“逼迫”,因为它使我一步一步地走在佛法的道路上,想“溜”也溜不掉!真可以说是一种幸福的逼迫了!
说起当年出书的经过,更是让我深深感受到“种善因,得善果”,有“舍”才有“得”的因果定律真实不虚!一开始时是因为劝告一位本来从事不太正当行业的朋友:既然接触佛法了就应当设法改行从善,结果他同意了,并表示自己想做一些佛教出版的工作,反过来要求我为他编写一些佛教书籍,问我愿意帮助他吗?基于一份成人之美的心意,我依据他的要求以三法印中的“无常”为主题,主要依《阿含经》的经文教诲撰写成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没想到计划很快就被改变,真的应验了世事无常的教理!书就被搁在那里。后来种种因缘推动,竟然出版流通越来越广,还在网络上看到自己被称呼为“老居士”,以及一些自称读了此书后受益的告白,心里感觉非常安慰:总算此生没有白活,至少做过一件好事!
然而,在所有的“逼迫”之中,最大的逼迫是苦难的逼迫:生老病死,人生无常,有限的一生如何做有效的使用,常常令我惶恐-我的佛教写作也就常常成了我反省自己、激励自己、开导自己、提醒和鞭策自己的一门重要功课,成了我修学佛法的一个重要“法门”。同时也成了我略尽为人责任,偶尔为人点亮一盏小烛光,提供一点光明和温暖的“法宝”-正如那天师姐所说的:“有时候自己文章中一句短短的句子可能就成了别人长长的生命中一句重要的、启发的话,甚至改变了他人生的厄运,这就是写作最大的意义和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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