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八卦」

□门口的「八卦」
　　过去，很多马六甲人喜欢在门口挂个“八卦”，据说可以“辟邪”，还有“风水”作用。昨天经过培风中学附近，就在近红绿灯处看见一间店面在后门口的门楣上挂了一个八卦牌。仔细一看，那是当年替小报写“八卦新闻”时访问过的一位以替人“看风水”为业的老人(已故)的“独家设计”。往事不堪回首，风水的奥秘不易细究，各行各业得以存在发展必然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但在采访过程中却也遇过“搞笑”的对象：连阴爻、阳爻也分不清却挂招牌要分一杯羹！当时为了“交差”收稿费，只好找参考书帮他“修订”故事，可惜最终也没帮上他的忙，后来他的招牌也就卸下了…
　　可是我却因此对“门”与“卦”的“配搭”产生了兴趣；和老同学一道到野新访友，无意间发现一间屋子后面挂的是手绘在绢布上的墨迹八卦！后来发现：老街很多老屋的门板、窗门上都有文字写的卦名木雕，好奇心萦绕多年，最近就借网络之便，翻翻一些老古书，仗着粗通文言文，读了一读，解一解自己的好奇心！
　　譬如老街多间古屋或门板，或门墙的左右上角，都有“临、丰、履、泰”四个卦名的影迹；翻阅《东坡易传》 -> 〈丰卦(第五十五)〉，有几段话特别引起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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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
　　∼东坡居士说：太阳当空高照之后，就渐渐西下；月圆之后难免会有月蚀、月缺…天地之间，日月星辰都有圆满和虚缺的现象变换，何况是人一生的遭遇呢？
　　——这是在提醒我们人生如梦、人世无常，那么，我们应当如何面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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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丰』者，极盛之时也。天下既平，其势必至于极盛…」
　　∼东坡居士首先描摹出一幅繁荣兴盛的构图，他说：丰卦所表现的正是人生际遇的极盛时期，天下既然太平了，它的形势必然达到终极的盛世…
　　——这是人人憧憬向往的太平日子，然而东坡居士却根据卦象的解释，提出了防患于未然的警惕，他说：
　　「不忧其不至，而忧其已至也…」
　　∼不担心繁华不到，最忧患是在繁华降临的时刻…
　　这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反其道而行吗？不，这是正视自然定律，洞悉老天爷和人性出牌的牌理的现实观。听说过“乐极生悲”、“得意忘形”吗？或者更尖锐直接一点：要小心骄兵必败！
　　东坡居士仔细分析，殷殷嘱咐，诚意提点：
　　「既盈而亏，天地鬼神之所不免也，而圣人何以处此？曰：『丰』者，至足之辞也。足则馀，馀则溢；圣人处之以不足，而安所求馀？故圣人无丰，丰非圣人之事也。」
　　∼既然在盈余之后走向亏损，即使连天地鬼神也在所难免，那么，圣人是如何来面对这种无常变幻的人生呢？答案是：丰盛，是非常充足、饱满的形容词。充足了就有盈馀，有多馀的就会满溢；圣人让自己经常处于不足的境地之中，那里还能找到有所多馀？所以圣人没有丰盛，丰厚不关圣人的事啊！
　　——这段话是不是有点难以明白？我的体会是：圣人不与人争，只取所需，而且俭朴度日，知足常乐；再说，圣人发自天性乐于助人，自己尽量节俭，经常布施帮助别人，那里有机会看到盈余呢？记得清代曾国藩说过：“花未全开月未圆”是人生最好境界，似乎与东坡居士穿越岁月互相酬唱呢！
　　有所不足，对于许多人来说似乎是种忧患，然而睿智的东坡居士却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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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凡人，智生于忧患而愚生于安佚。」
　　∼东坡居士了解到我们都是凡人，所以他说：只要是人，就要让自己在忧患中保持清醒的理智，而避免在安逸中蒙昧迷失了自己。
　　“智生于忧患而愚生于安逸。”这句话值得我们牢牢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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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君子不畏其蔽，而畏其杂，以为无时而可发也，为之用乎则不可，不为之用乎则不敢，故折其右肱，以示必不可用而后免也。
　　∼君子不担忧阴暗，担心的是明暗参差、光影交错这种混乱的局势，因为没有适当的时机而可以发挥自己，为他所用吧？却不稳妥，不为他用嘛，又不敢！所以折断他的右手臂，以显示肯定不可用了，而后才能免除忧患。
　　不是有所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的说法吗？以上所说的“壮士断臂”究竟是为了免除什么样的忧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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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借明于人而誉归于己，君子予之。」
　　∼借出光明给别人而最终得到荣誉的究竟还是自己，这是具有度量的君子才会乐于成全的美事。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在给人温暖、给人光明的同时，身为光源的自己首先把自己照亮，“沾光”的别人毕竟都在外围。其实自己又那里有吃到亏呢？
　　东坡居士过人的洞见，拓宽了我们的眼界，打开了我们对人生的视野！
　　以下这一段特别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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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翔于天际，自以为明之至也；而其暗则足以蔽其身而已…自折其右肱而莫为之用，岂真无人哉！畏我而自藏也…其自以为明者穷矣，故『凶』。」
　　∼简单地说：翱翔于天际，自己当作把一切都看明白、看得很清楚了，而所有的黑暗就只是足以遮蔽他自己一身而已。自己折断自己的右手臂而不能使用，那里是真的没有能力的人呢？不过是害怕自我锋芒太露而自行匿藏起来罢了！那自以为看得很清楚的人在经历一段短时间后就走投无路了，所以是不祥的“凶事”。
　　其中的含意可以分两面思考：自以为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却只因为没把自己看清楚就足以面对折翼、断臂之灾了！另：即使自觉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了，还是不要忘记：只需要一点足以隐藏自己的黑暗，自己折去一些锋利、一点光芒，不要凸显自己，避免短时间后就避祸无门，引来不祥的凶灾！

　　∼威南 学2020.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