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伽蓝)与我

□关公(伽蓝)与我
　　爸爸往生后，我将他珍若瑰宝的一尊小小关公像请回我的破茅庐——那是我十六岁那年爸妈带着我到观音亭街上的神料店去请回家的小神像。在晚年创立、领导淨宗学会的年月里爸爸总是对我说：“那是我的护法。”
　　是的，关公在佛门内被敬称为伽蓝尊神，司掌护法之职。而爸爸话语中的言外之意，我了然于心，也感恩于心。
　　我与关公的初次神交、认识，就是由于父亲的牵引——一则童年时听父亲对我说的，传承自祖父的关公故事。
　　「关公」——「关」是他的尊姓，「公」是对有德长者的尊称。也许更多人熟悉的，是小说或电视剧或电子游戏《三国演义》中神勇武威的盖世英雄关云长，或关羽。
　　但是，因为厌恶于去阅读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斗争坚固情节，觉得这种尔虞我诈煞是无趣！所以从来都提不起兴趣去读《三国演义》，但是对于关羽——关云长的名字却是非常熟悉；除了因为他是民间广受敬拜的历史人物，并被尊为神祗，在神庙里享受人间香火，接受信徒朝拜之外，就是源于这则童年时父亲为我口述的，祖父传下来的故事：
　　话说关公「过五关，斩六将」，建立了赫赫战功之后，没想到最后却战死沙场，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然而英雄神勇，死有余威；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关云长，虽然已被斩首，但是身体依然屹立不倒！祖父对父亲说：关公勇猛无匹，死后遗体竟然三天不倒地，就站在原地，结果没有人敢靠近——都被震慑住了。后来还是他的一位妹妹，前来收尸，柔声对壮志未酬，含恨而逝的兄长说：「哥呀！您是要一时显赫，还是要千古留名，享万世香火呢？」劝哥哥放下遗恨，让身躯自然倒下，别吓着了无辜的百姓，误会以为是「尸变」——关公一听此话，果然轻轻睡倒，大家一看：明白了！关老爷是遗为了自己还未完成保卫正义，守护乡民的使命而遗憾——幸好关家妹妹了解哥哥的心思——於是大家一致决定为关云长塑造形象，建祠供奉——也就是演变至今，遍及世界各地有华人的地方都可见到的关帝庙。以及家家户户不少人敬拜的关圣帝君神像；让忠肝义胆、爱护众人的关老爷继续屹立在神坛上，守护着中华儿女，乃至一切世人。
——这是我第一次通过一个简单的故事接触到华人传统文化中「计利应计天下利·求名当求万世名」的思想观念，一种恢弘广阔的人生观、生命观。
　　再来，就是因为成长历程中的一次特殊经历——一般人所谓的「灵异」经验，也是间接促成父亲供奉伽蓝关公金身的原因。
　　这件在别人眼中或会被视为「灵异」的往事——正巧，与我妹妹有关；那是十岁以前发生的童年往事：妹妹在学校打了一支预防针后，不知怎的，回来就开始发高烧，好多天都不退热，看医生、吃药亦无效；大人开始议论，言谈间提及了会有生命危险的忧虑——看着昏睡的妹妹，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与我们的距离如此靠近，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在还不认识「无常」这个字眼的时候，无常的警钟已经撞疼了我对妹妹的关心，对妹妹的不舍。看着妹妹苍白的脸，失去亲人的恐惧侵袭着幼小的我——心想：死亡，到底是甚么？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有了「生」，又有「死」？人可以免于生死吗？朦胧之间，也许就已经种下了往后一生在宗教典籍中追求生命的救赎，寻找超越生死苦难的极乐之道的种子。后来闻讯而来的尾姨出现了，她建议，也亲自把妈妈带到了一位我没见过面的「神奇人士」那儿——听说她用扑克牌，不知道怎么看出了各种妹妹会生病的原因和解决办法？她说：第一、要改名字；第二、去拿一点臭草，捣烂、煎蛋，趁热敷在肚脐上，这样子做几天就会好——当然后来是真的好了！我们当然对这位人士讲的话就有了信心，觉得不妨一听。当时，这位人士也对我有一番指点建议，就是：建议爸妈在我十六岁后，要为我在家中供奉一尊关公像——因为在这之前，我是民间风俗中的“观音契子”，接受观音庇佑的菩萨宝宝！据说这种庇护只到十六岁，以后就要自求多福，靠自己修持积福！　
　　关公这位民间所崇奉的尊神就因此与我的生命发生联系了！我开始对「关公」这位历史人物产生浓浓的兴趣，虽然我还是不愿意从《三国演义》中去了解他——但是「关圣帝君」也却成了引领我探究民俗宗教，乃至道教经典的「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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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南 以2017年忆记文字为底稿，补述于2020年7月。